城里人似乎是没有故乡、没有家园的。如果说有，那就是他青少年时期居住的街巷和因成长而熟悉的街区。我的青少年就是在民意一路大陆里度过的，大陆里对面就是多闻里。

前进一路多闻里

　　多闻里

　　童年小伙伴玩“官兵捉强盗”游戏，常常躲到一街之隔的多闻里；时常从民意一路多闻里进，穿过巷子，从前进一路多闻里口出，到前进一路及中山大道。那时，进多闻里前行二十米左侧，有一人工建筑的、直径约10米的圆形水池及假山，很是稀奇。不知道为何多闻里会有公园里才会有的水池？因为大陆里及周边的里分均无水池。

　　《武汉地名志》记载多闻里“20年代后期形成里巷，紧邻当时市政府花园。传因在此见多识广，消息灵通，故得名多闻里”。原来，此水池原为市政府的花园组成部分。

　　多闻里的北边旧府街（今民主街）对面，为民国时期（1927—1938沦陷前）汉口市政府（一度为武汉市政府）所在地。但《武汉地名志》上没有多闻里开发商的记载，那时的里分为私人及银行、公司所建，除自住外，多作为公寓、商铺出租。

　　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”。在找大陆里前身的过程中，意外地发现了多闻里的开发商，《湖北财政月刊》刊登的“湖北逆产审查之概数 共82处”，多闻里赫然在目：“汤芗铭，汉口多闻里房屋二十九栋，东方旅馆股款一千元”。多闻里为汤芗铭所建,与大陆里（希昌里）投资者蔡汉卿一样，两人都曾参加辛亥革命武昌起义，辛亥革命后都被国民政府封为将军。

汤芗铭(1885-1975)

　　汤芗铭何许人也？

　　汤芗铭(1885-1975)，字铸新。湖北蕲水(今浠水)人。汤化龙（辛亥革命前后任湖北省谘议局议长、湖北军政府民政总长）胞弟。1904年被选送西欧留学，先后赴法国、英国习海军。曾在巴黎被孙中山发展入同盟会。1909年(宣统元年)回国，任职于长江舰队镜清、南琛两舰。次年调充海军统制萨镇冰参谋。

　　1911年（宣统3年)10月10日武昌新军起义，10月12日汤芗铭奉命随萨镇冰率舰队前往武汉，协助陆军大臣荫昌反攻，长江水浅，后奉命改驶九江。据李春萱在1956年撰写的《辛亥革命首义纪事本末》中回忆：

　　“李作栋（李春萱）到了九江，先与海军司令汤芗铭见面，除了面交他哥哥汤化龙（注：时为湖北军政府政事部长）给他的私函外，首先请海军迅速援鄂”，汤芗铭表示“我以桑梓关系，义不容辞，但须留在会议席上解决”

　　“11月11日（农历九月二十一日）下午，由汤芗铭、杜锡珪和湖北代表李作栋等，率领三大战舰及其附属的小兵舰等开抵青山下游，各战舰为了本身安全，按照航行路线靠近汉口一面行驶，且行且用大炮轰击，清军猝不及防，死伤人数很多。”

　　可见，在辛亥革命阳夏战争时，汤芗铭是作出了重大贡献的。次年，南京临时政府成立，汤任海军部次长。中华民国北京政府1912年11月4日，授予汤芗铭海军中将。

　　十多年后，退出军界的汤芗铭投身房地产开发建多闻里，当在1925年，“将军团”的成员开发“济生堂左近地皮”即“燕马湖地皮”（今前进一路一带）。多闻里名字的来由，我推测与此时汤芗铭研究佛学有关，汉阳归元寺供奉的四大金刚有护法大神北方多闻天王，将“多闻”作为里分的名字？故名多闻里。

　　1926年1月调查8月出版的《汉口商业一览》就有位于多闻里街面商铺房的六渡桥新马路鹤阳茶馆，而汉口市政府1926年10月才成立，武汉市政府花园建于20年代末，《武汉地名志》“紧邻当时市政府花园。传因在此见多识广，消息灵通，故得名多闻里”之说，不能成立。当然市志上用词还是比较严谨的，“传”，没有肯定。

　　《汉口商业一览》中还有希昌里的信息，济生二路（今民主一街）希昌里54、55号，为宁波同乡会办的临时时疫医院。

1931年，大水中的汉口市政府

　　汉口（武汉）市政府

　　民主街多闻里对面为市政府，武汉沦陷前汉口市政府在这里办公。

　　1931年水淹汉口市政府的照片有好几张，以前我一直以为这就是1926年成立的汉口市政府（时间短暂，约半年）。其实不是，1926年10月成立的汉口市政府无论是在原汉口商务督办署或是崇善里，都不在今民主街一带，当在后城马路（原城垣）内，或是附近。那时今民主街还是被称为“燕马湖”的荒地湖塘，1926年的《武汉三镇详图》上“燕马湖”在今前进一路一带，从六渡桥到京汉铁路，零星散布棚屋、土路。那时的汉口市政府也没有财力来为自己建设府邸。

　　武汉市政府1927年4月成立，成立初可能在原址办公，但不久迁到今民主街办公，1928年11月1日成立的武汉市政委员会合影照说明至迟在1928年市政府就迁到了今民主街，一直到1938年10月25日（1929年7月武汉市政府改为汉口市政府）武汉沦陷前一直在这里办公，国军在撤退前炸毁了市政府的部分建筑。

1928年11月1日，武汉市市政委员会在今民主街（济生北小路-市府街-旧府街）成立，委员长胡宗铎，委员石瑛、陶钧、张难先、严重、孙绳、王恒、时功玖、但涛

　　民主街——我读民主街小学时分部在旧府街，隔壁是汉口殡仪馆。1927年或是1928年在济生北小路建武汉市政府大楼，大楼门前的街改名市府街。

1926年地图上没有天元善堂，有济生善堂

1927年英文地图局部，未出现市政府

1928年日文地图，出现市政府

　　“1927年，汉口市政府以此地的‘天元善堂’为基础（此说存疑，1926年的地图上有济生善堂，但未见天元善堂，此处为湖塘、棚户；1920年出版的《夏口县志》也没有天元善堂的记载；1927年的英文《汉口》地图上没有“市政府”；1928年5月日本陆地测量部制版的《武汉三镇重要设施图》出现浅蓝字“市政府”，表明系1938年再版时作为“军事秘密”添加的。。），扩建成市政府办公楼房，范围东至前进一路，南接多闻里，西至民意一路，北抵自治街”（《武汉地名志》297页）。

　　市政府大楼是一座中、西建筑风格融合、钢筋水泥结构的楼房，前面有两座西式的圆形塔楼、罗马立柱，大楼的顶部是中式的歇山顶结构。1930年出版的《武汉三镇市街实测详图》显示，市政府秘书处、财政局、社会局、工务局、卫生局均在此办公。

武汉沦陷前，武汉警备旅将市政府大楼部分炸毁

　　1938年10月25日，武汉沦陷前中国军队自行炸毁大楼前部，沦陷后这一带成为日军的马房。伪武汉市政府在汉口商业银行大楼办公（今南京路武汉儿童图书馆）。1945年抗战胜利后，汉口市政府搬到林森路（今一元路），1948年市参议会决定市府街改名旧府街。1967年文革改名浪潮中改名红焰街。1972年改名民主街至今。

　　上世纪50年代，旧府街原汉口市政府的遗址处有武汉市机械研究所、汉口殡仪馆、民主街小学分部；汉口殡仪馆迁走后，原址与民主街小学分部一道改为江汉区社会福利院。

　　我以为解放后这座建筑还在，少了的只是大楼前面的两座塔楼，我小学就读的民主街小学分部可能是这座建筑改建的。记得上两步台阶，才能进学校的大门，里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，左边是传达室，主楼为二层，中间为教师办公室，两侧为教室，上下共4个教室。大楼的左边（靠民意一路边）是学校的厕所、操场，有一副篮球架；右边的教室紧挨汉口殡仪馆，上课时常听到殡仪馆传来的哭声。

1930年地图上的市政府

　　现在想来，参照1930年《武汉三镇市街实测详图》两处都应是汉口市政府旧址。

　　“逆产”之谜

　　1926年10月，国民革命军北伐占领武汉，掌权的“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与国民政府临时联席会议”发布的第一号《武汉临时联席会议布告》，主要议题就是“逆产”。所谓“逆产”，国民政府将与北洋政府有关联的前政府官员及相关人士的财产作为“逆产”没收审查，其主要目的系筹集军饷，类似“打土豪，分田地”，但“要钱不要命”。

　　武汉地方志编撰委员会办公室编《武汉国民政府史料》第1页全文刊登了此布告。

武汉临时联席会议布告 第1号

　　(1926年12月)武汉前在军事时期,商工业一时停滞。军事既定,秩序立即恢复,一般人皆可各安生活。惟军阀在鄂吞蚀国库,敲诈人民之逆产,前经查封或没收,一般人不察,误谓此后尚当多所牵连,甚至累及私人资本,市面隐有不安之象。

　　兹特剀切布告:国民政府保障人民资产之安全,非依法律不得查封及没收。至逆产问题,须由财政部彻查。其已经查封或没收之逆产;概由财政部管理。嗣后,无论何人不得挟嫌捏报,无论何机关除财政部外,不得执行查封。自此布告之后,商民人等务各安心营业。特此布告 【摘自《湖北政府公报》第5期,1926年12月27日】

　　可见“逆产”在当时为武汉国民政府重视的程度。既然查封或没收了“逆产”，我推测应该有相关的资料，我托票证收藏家朱汉昌留意，在他的收藏中有无“逆产”资料。

　　直到2021年，朱汉昌打电话告诉我，找到了“逆产”资料！第二天我赶往他家，在厚厚的一摞资料装订本中，一份1980年代修地方志的手抄件上，发现抄至武汉图书馆1928年《湖北财政月刊》第一卷第四期资料卡上，有“湖北逆产审查之概数 共82处”。在武汉市图书馆最终找到了这本1928年的《湖北财政月刊》，与抄件无异。

　　多闻里在“逆产”名单中，“汤芗铭，汉口多闻里房屋二十九栋，东方旅馆股款一千元”。“蔡汉卿，汉口希昌里（今大陆里）房屋五十五栋”，还有多位参加过辛亥革命的志士也在这份名单中。

府前公园

　　民意一路老居民都知道多闻里有人工建筑的假山水池，但不知道它的来历。今年过年老同事聚餐，龙君知道我喜欢地方历史文化，把他收藏的80年代出版的《春秋》《武汉春秋》厚厚一摞送给我，回家翻阅，1984年4期《武汉春秋》署名袁志文章《府前公园始末》，讲述了多闻里水池的来历：

　　廿年代末期，在汉口特别市政府(今民主街)门前，有一座宽敞明媚，空气清新的小公园，这就是府前公园。它是继中山公园修建开放之后而兴建的。市政府宣布说，这个公园是“为本政府职员公余愉乐，涵养身心而设。但为与民同乐起见，将此园开放。”自开放以来，这里参差错落的树木，四时不断的鲜花，平整绿茵的草地，昼夜喷洒的喷泉，吸引着大量的游人。尤其在每日五、六点钟黄昏以后，游人更是摩肩接踵而来。

　　抗日战争爆发，1938年武汉即将沦陷时，市政府在撤退前夕，自行炸毁了市政府办公楼和防空洞，其它市属机关及其附近的民房很多也随之炸毁。这座府前公园也逐渐荒芜。沦陷期间这里曾被日本侵略军停放过汽车和坦克。抗日战争胜利后，又成为唱戏、玩打、卖艺和摆摊的场所。

　　解放后，在这块空场上逐渐盖起了民房，如今已成为人烟稠密的居民区。只是在多闻里20号附近，还残存着难以销毁、但填满垃圾泥土的白鹤喷泉池基座，成为公园历史的见证。

　　这座面积仅一万二千八百平方米(相当如今武昌阅马场大小)的小公园的修建始末，在当时市政府所办的《市政公报》、《新汉口》、《中国建设》、《汉口特别市政府工务局业务报告》等刊物中，都有详细记载，其目的无非是表明他们的“德政”，但是其中仍有值得参考的地方。

　　首先在公园的规划设计上，有小山和水池，使地形有所起伏变化。其次，突出以绿化 为主的特点，大量应用草地，而使园景轮廓鲜明，赏心悦目。根据原设计图纸和施工说明书计算，树林、花坛、草地和花圃等面积的总和，占全园面积的百分之六十五;在绿化用地中，草地面积就有六千平方米，几乎占全园面积 的一半。园路、球场、水池和茅亭的面积只占百分之三十五，因此园容景色，十分幽静秀丽。第三，投资较少。根据文献记载，除有少量树苗是从林场和农场里挖来未付款外，其余工程费和绿化费仅用去近三千元。第四，注重施工质量。无论是土建工程和绿化工作，都有严格的质量要求。

　　白鹤喷泉的基座，在施工中，对水泥钢筋混凝土所用的原材料，水灰比例及操作均按规格执行，一丝不苟，故其能遗留至今。更主要的是，对这座地处居民区中心的街头小园，设有专人管理，甚至派警察巡逻，随时制止损害园容的行为。因此，当时虽然每天游人络绎不绝，却无喧哗吵闹之声，无攀树折花、践踏草地、乱抛污物的行为，始终保持着草地 如 茵，鲜花怒放，整洁美观的局面。

　　它从1929年修建至1938年荒芜，供人游憩的时间是短暂的，但却给游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。曾在这个小园游憩过的老人，今天谈起它来还津津乐道哩!

　　90年前街边的“府前公园”，是否有点今天“口袋公园”的味道，那可是90多年前啊，汉口的市政建设一直是走在中国城市前列的。

湖北逆产审查之概数，共八十二起

　　湖北自军兴以来，所查封之逆产，原不在少数，现时虽由财政厅及逆产审查委员会分别办理，其审定知结果，故未正式确定，在审定各案，当为各界所注意，兹将本厅编送逆产审查会之各案，共八十二起，其在审查中者一起，新到未审者五起，已经审结者七十六起，分别志之于下。

　　审查完结者，萧耀南等七十一户，石膏公司股款三十三万五千八百元，吴德元，汉口万安巷房屋二栋，吴良栋，武昌察院坡房屋二栋，张瑞基，武昌黄土坡斗级营房屋二栋，孙尧卿等二十七户，汉口既济水电公司股款四十二万一千八百二十元，鲁作霖，武昌西宫街房屋二栋，王宝经，汉口新兴里房屋十九栋，哈汉章，武昌水陆街房屋七栋，刘庆恩，武昌汉阳门外房屋十三栋，地皮二块，汉口庆祥里房屋二十一栋，工商银行股款六百五十一股，刘泥清，武昌巡道岭房屋一栋，王保授，武昌广福坊房屋一栋，汉口铁路外水田一块，叶兰彬武昌黄土坡房屋一栋，嘉鱼田产三千余亩，王占元魏联芳，汉口既济水电公司存款一万五千两，刘楫，武昌蛤粉湾等处房屋五栋，萧树仁，武昌扎珠街房屋二栋，汉口三阳里房屋十一栋，蔡成勋等四十二户，汉口中国兴业银行股款十六万零二百元，蔡成勋等十三户，汉口中国兴业银行股款六万六千八百元，王子云，萧蔚村，汉口黄陂银行存款十九万元，陈韵泉等十九户，汉口新市场股款五十万元，冯少竹，新开轮船一只，萧珩珊等十户，汉口中国兴业银行股款176000元，孙传芳汉口中国兴业银行股款五万元，黎澍汉口兰陵街房屋一栋，济生堂地皮一段，蕉竹齐股款1000元，何敬元，武昌望山门忠福里等处房屋九栋，汉阳人力车木轮车五十二辆，熊树藩，张乔年，阳新县煤矿，黄经熙，汉口后湖牧畜岭一段，郭干卿，汉口黄陂银行存款一万六千两，胡英初汉口黄陂银行存款四千元，熊详生，熊震北，汉口黄陂银行股款一万一千元，程汉卿等十二户，汉口和春汉黄鄂公济汉襄安四轮船公司共轮船三十二只，趸船九只，傅人杰，张壁臣，汉口存仁巷房屋十七栋，魏联芳等四户，大兴纺织公司股款十一万五千四百两，杨汉霆，汉口黄陂银行股款一万元，涂拔丞，武昌乌鱼池房屋一栋，李振，汉口忠信里等处房屋四十一栋，西园小房数十间，浙江兴业银行存款三千两，应山田产四百余石，刘秉美，汉口既济水电公司股款一万元，蔡汉卿，武昌大朝街住宅一所，汉口济生三马路地皮七百余方，嘉鱼县田产九千余亩，应城存款一万元，刘祥茂，汉口景福里房屋四十一栋，济生三马路地皮四百余方，应城田产六千余石，李长清，汉口榆荫里房屋十栋，王占元，魏联芳，汉口信诚公司股款两万两， 李炳熙，汉口退思里房屋七栋，亨记军服厂六栋，金城银行存款三千八百八十四圆三角，侯小汀，汉口涵润里房屋九栋，陈椿堂，汉口同丰里房屋二十六栋，蔡汉卿，汉口希昌里房屋五十五栋，李春萱，汉口大成里大福里房屋四十五栋，程汉卿，汉口友益街房屋一栋，桥口三栋，汉阳永和坑田产一千七百亩，熊小云，圻水县房屋二栋，周吉三，武昌校厂湖房屋四栋，程汉卿汉口慎修里房屋五十三栋，涂汉鼎，嘉鱼县田产八十三亩三分三厘，杜锡均，杜锡恩，武昌房屋一栋，嘉鱼田产一千零六十八亩，汉口人力车一百四十六辆，张云亭，武昌西宫街房屋二栋，毛家琪，武昌大板桥房屋一栋，萧赞昌，武汉牙厘局街房屋四栋，洪山田产十余石，黄陂县房屋二栋，齐耀珊，武昌罗祖殿巷房屋二栋，吴兆麟，武昌西大街房屋一栋，汉口永昌巷八栋，石星川，武昌抚院街房屋四栋，南湖田产五百二十九亩，洪山等处五十余石，福业公司等股款五千元，汤芗铭，汉口多闻里房屋二十九栋，东方旅馆股款一千元，唐克明，汉口晋阳里房屋二十四栋，武昌县田产十三石，嘉鱼县一百八十六亩，福发公司等股款五千余元，陈树屏，武昌白沙洲田产一段，张振标，武昌文昌门房屋四栋，李绍衾，汉口黄陂路房屋一栋，李俊卿，安陆县田产二十八石余，房屋两栋，杨坤山，黄厚卿，汉口坤厚里等处房屋一百五十余栋，张陶泉，安陆县田产九十九石余，房屋一栋，赵倜，汉口王家墩房屋一栋，地皮九十二方丈，庆余里房屋十栋，饶泳卿，武昌粮道街房屋一栋，李祖荫，武昌北城角龙神庙房屋三栋，孙惠卿，汉口后湖水淌，戴宝轩，易良均，公安县田产一百三十七亩，寇英杰，汉口友益街房屋一栋，高辅臣，汉口辅仁里房屋十七栋，裕华纱厂股款三千九百两，许守拙，愚炳南，公安县田产四百二十亩，又五十六石，房屋十栋，牛拱辰，武昌洪井街房屋七栋，陈嘉谟，武昌工程营巷房栋二栋，藕湖一段，叶开鑫，汉口巴黎街房屋七栋。

　　在审查中者 蔡汉卿，叶兰彬，嘉鱼县新洲地一块。

　　新到未审者 杨坤山，黄厚卿，汪润山，汉口黄陂路三合里房屋，裕记及周亚芬等五十三户，湖北银行股款三百四十三万九千余串，魏联芳，汉口利济巷等处房屋二十七栋，地皮四十七方丈，志丰钱庄存款二千元，大同旅社股款七千一百元，魏联芳，汉口利济巷房屋二栋，织布机一百六十余乘，徐得祥，汉口刘家庙房屋十九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