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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成协炮兵第十一营和辎重第十一营一队、工兵第十一营一队驻城外塘角老恺字营,距武胜门数里。据曾任汉口梅神父纪念医院院长的陆德泽口述:“是日五时,渡江将往平湖门访友,因风浪舟下荡至下新河徬岸,天已黑,又微雨,乃舍舟登岸回武胜门外郊住宅,坐未久,而闻塘角枪声,派佣工往探,见辎工士兵齐集营外,正拖炮出营。”那么,他们纵火为号,应该是在下午七时许。至于是谁、在哪里放火有不同记载。佚名《辎重十一营革命史略》称:“午后四时,与诸同志计划:本晚十时,首先举义,纵火为号……至六时,各同志准备完全,皆在棚内持枪以待。斯时塘角炮、工、辎队官以上,在炮队营署密开会议。仆等恐已失机,刻不可缓,于是通知炮、工、辎各代表,准备发难,听辎重指挥。斯时三排接班查街,又恐兵力分薄,六时五分,代表只得派罗全玉发一号枪(以备打死郭排长为两便),全营同志蜂拥集合(幸是枪一发,而民国从是声一响而专制倒矣),入军装房抢子弹一箱,燃烧马草马房,以为发难火号。”据这里所说的情况,罗全玉亦是打响首义第一枪者。居正《武昌起义之经过》称:“同时辎重营的人,炮队的人,也分别举火起事”。章裕昆《文学社武昌首义纪实》则说:“驻塘角混成协炮队十一营代表晏柏青、同志符玉龙等与工程十一营同时行动,纵火焚营舍,辎重十一营亦响应”。胡祖舜《六十谈往》却说:“塘角辎重队之纵火也,由其总代表李鹏升率领同志李树芬等,携洋油灯一盏,往其马号,燃马草而着。火起,各同志一齐发动,执马枪列队于操场。同营之混成协工程队同志张斌、黄士杰等,立即附和。同营之混成协炮队无动静。”更有1911年10月11日英文《汉口日报》编辑部编印的《革命日志》记载:“午后七点三刻,在江这边守望的人看见武昌郊外有好几处起火,感到很惊奇。三股大火一齐燃烧起来,一会儿就看出,最大一股在东营房,那里储存着大量的军用品。火焰同时从两边喷出,再过一会儿在汉口都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。其他两处的火,似乎比较小,很快就灭了。但是营房的一股大火则继续闪出亮光,储存的军用品显然保不住了。八点五十分,另一股大火向东南方冲上天空,烧得非常猛烈,烧了一个多钟头,后来查明是炮兵营起的火。”该报报人隔江观火,起火的具体地点、单位并不很明确,但起火的时间却是明确的。说来也巧,中国最后一位状元,下海当了实业家的张謇,目睹了塘角部队放火起义的情形,他的《柳西草堂日记》宣统三年八月十九日记曰:
十九日 贞壮讯,知昨夜十时半汉口获革命党人二,因大索,续获宪兵彭楚藩与刘汝奎及杨洪胜(开杂货铺),晨六七时事讫。各城俱闭,十时方开。余即于是时过江至汉口兴业里纸厂事务所,晤聚卿,即留午餐。三井大班丹羽来晤。旋诣之,并诣伟臣、晋笙、鸿沧。六时饮于海洞春。八时登舟,舟名“襄阳”。见武昌草湖门火作,盖工程营地火作,即长亘数十丈,火光中时见三角白光,殆枪门火也。闻十八日夜搜得党籍后续获二十余人而未己,余党不安,遂尔反侧欤?十时舟行,行二十里犹见火光。
以上各种记载说明,塘角辎重营按计划放火起事的时间当在10月10日下午7时左右。
火起后,辎重营集合队伍,向武胜门进,工、炮两队继之,破城门而入。余凤斋率大部分工辎队掩护炮队进占凤凰山,并搜索山后各处。他们由塘角启行,沿途炮车转动,轧轧有声。乡民惊问何事,起义士兵回答说:“这是我们的事,驱满兴汉,老百姓不要惊惶。”陆德泽口述还说:“今访问塘角附近旧住户,年在七十左右者尚能忆之。”李鹏升最先行,别率数十人,绕城至通湘门入城而至楚望台。也有记载说通湘门附近是满人居多的三十标,不敢入,继续绕城遇南湖炮队后再一同由中和门入城。蔡鹏来后来亦带炮六尊入城。
辎重营驻地塘角老恺字营
综上所述,武昌首义的发动单位,城外为第二十一混成协辎重十一营(队),城内为第八镇第十六协工程第八营。就发难时间而言,辎重队发集合号枪、点发难火号,均比工程八营要早,但他们环城而攻,内无救援,外鲜襄助,路程远,入城迟,遂使首义之功晦而不彰,而影响稍逊于工程八营了。
第八镇第十五协二十九标与三十标同驻右旗,二十九标三营调往钟祥剿匪,留守者为一营二营,尚有三营留守队若干人。二十九标张鹏程奉队官吴长怀命,于当晚守通湘门。白天就有同志接到是晚发动的消息,称以塘角放火为号。向晚,革命士兵纷纷在操场引颈北望,不久,果见天空微现火光,正在相约准备,而工程八营传来枪声,蔡济民立即响应,声称出巡,率本排士兵向营门口奔去,张喆夫、李达武和三营学兵杜武库、陈人杰等,亦呼集同志一起行动。蔡济民率队刚行至营门前,就听见工程八营为催促右旗发动打的三声枪响,当即大呼:“打旗人!”营内各同志皆应声高呼“打旗人!打旗人!”隔壁的三十标亦有呼喊声。震天的呼声吓得旗兵无不人人慴伏,没有人敢出来反抗。蔡济民一行出得营来,径向楚望台奔去,锺仲衡、卢雅卿、陈伟、冯中骥、罗良骥、萧国宝、陈复元等也一齐奔出。第一营管带何锡藩知道是党人起事,未加阻难,但当时尚无参加勇气,暂避马房,观察动静而已。本营士兵亦多随管带躲在马房。后炮队入城,听说一营没有出动,遂在中和门城楼发一炮,击中右旗一营营房屋脊,躲在马房的士兵只得一起出动。
三十标一营全部是旗籍士兵,二、三营满汉参半。时旗籍官长守三十标营房,声言管带规定不准外出,与外面起事者各不相犯。吴醒汉走上前声色俱厉地说道:“管带命令,固应服从,但不可不整队以防不虞。”言时,四面枪声渐紧渐密,旗籍官长只得怏怏而退。马明熙、徐达明皆为排长,吹哨子站队,派同志闯入本标营的军械库,夺取子弹,气势汹汹,旗兵无人敢阻拦。一营管带郜翔宸见力不能敌,便率旗兵百余人,也有部分非旗人的士兵追随,开西营门窜走。于是三十标马明熙、徐达明各率本排前往楚望台,吴醒汉、方维、谢涌泉亦率一部去。二十九标杜武库、高尚志、杨选青、夏一鸣、姚金镛、彭纪麟及留守胡效骞等,各率一部往楚望台。二十九标标统张景良、三十标标统杨开甲皆走避。
第二十一混成协第四十一标与第八镇第三十一标同住左旗,协统黎元洪亦在是处办公。三十一标已开四川,四十一标第三营前后右三队,及一二营留守若干人,又有本标与四十二标之讲武堂受训士兵百余人,寄宿标内。当塘角火起,炮队管带张正基电话报告,黎元洪即命三营管带谢国超严防本营士兵行动。此时前往三十标和四十一标传信的工程营同志周荣棠越墙而入,呼喊四十一标士兵响应,被护兵擒至司令部,黎元洪竟手刃之。又有士兵邹玉溪闻变,夺门欲出,也被黎元洪手刃。黎元洪听说工程营已占领楚望台,便下令说,革命军来不开枪,以好言相劝。后又听说南湖炮队亦变,又下令谓革命军来即避入营房。自此黎元洪事无可为,亦离开办公室,与其参谋刘文吉慌忙出营躲往黄土坡刘家暂避。黎元洪对刘文吉说道:“你是我亲信,人又诚实,我身居协统,部下兵变,如革命党失败,我必受处分,若革命党成功,我能否活命,不得而知。我的存款、现金、田契、金表等等,统统拜托你暂时保管,我若不幸,我之家属儿女,烦你照料。”刘文吉请黎元洪安心,表示大局未定,每每出乎意料,万一不测,决不敢负统领付托。当时执事官王安澜亦在,也请黎元洪放心。他们安顿黎元洪在黄土坡暂时休息,同时派护兵换上便衣,出外刺探革命形势,等到天明再作计议。管带谢国超和队官殷人骥也走避。阙龙、胡培才、李文灿、邹栋、王世龙、顾鸿、柳涤凡、李必胜、郑继周等齐集操场,阙龙大呼站队,右队队官胡廷佐应声出,吹笛集合。二营留守士兵廖湘芸、姚钧与队官李铭鼎同出集合。阙龙、廖湘芸、姚钧、胡廷佐、李铭鼎率队出长街,协攻督署。
南湖炮队第八标是日下午接城内同志起事预约,邓玉麟、李作栋复在营守候,已有准备。其晚八时,工程营发难,二十九标、三十标相继而起,有若干部分集合楚望台,公推马明熙出中和门往南湖迎炮队入城。复派金兆龙、马荣率队在中和门内外沿途掩护。而炮队同志自见塘角火光,群起准备。蔡汉卿乃赤膊呼啸而出,其队官柳柏顺出而阻止,蔡汉卿飞腿一踢,柳柏顺倒退数步,其他官佐退缩莫敢言。蔡汉卿立即与同志多人占领标本部,打开子弹库,拖炮实弹威胁各营队,集合者三百余人。遂偕程国桢、孟发臣、徐万年、李慕尧、黄驾白、范鸿江、王鹤年、陈天寅、刘天元、谢荻南、闵少斌、邹国勋、丁敬敏、金明山、史定邦等,率炮十三尊,向中和门进,邓玉麟、李作栋亦易装同行。
三十二标驻中和门外武建营,其一营三营及二营之前后两队分调四川、施南,留守者仅二营左右两队,及各学兵新兵共四百余人,十九日午后标统孙国安由城内回,召集二营督队官许兆龙、队官楚英、赵怀仁等指示注意事项。向晚,镇司令部电传警讯,孙国安命楚英率队警戒标营周围,时孙长福、单道康、戴鸿炳、张树棠、王时杰等以是晚发难事密告许督队官,因协议届时一致行动。及城内已发动,马荣、金兆龙等率队迎炮队入城,进抵武泰闸,楚英探悉大惧,而炮队复派金明山来催其出动,于是夏斗寅、段海山、梅明祥、黄义祥等在左队吆喝,戴鸿炳等在一营之操场放枪击伤标本部卫兵,孙国安出走,楚英亦遁,单道康、孙长福、夏斗寅乃集合队伍入城。当入城时,保安门城上敌人防线刚刚撤退。其随标统行之官兵,亦于次晚齐回,同受编制。马队第八营距炮队不远,炮队出动向马队营放炮威胁,促其速动,马燮云、徐国钧、黄冠群即起而率队梭巡各城门。
以上就是10月10日晚,驻武昌新军发动首义的大致情况。
起义军占领楚望台情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