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辛亥首义史》（连载3）(4)
辛亥首义虽去古未远，然事机繁复，当事人的回忆即莫衷一是，史籍记述更多有歧义，种种史事众说纷纭。辛亥志士、报人蔡寄鸥（1890—1961）长期关注辛亥首义史实的搜集与考辨，其1954年出版的《鄂州血史》，参酌的书目已有40种，可谓数不在少。然蔡氏通览诸籍，竟有歧路亡羊之慨，他说：
关于辛亥革命事实，如八月十八蒋翊武所下命令的真伪问题、炮队命令之送到与 否问题、工程八营与辎重一营之起义后先问题、宋锡全被杀之是否冤屈问题、海军投降与黎元洪之去函劝告是否有关问题、黄克强之主张放弃武昌与范腾霄之尽力抗争是否属实问题，这些事件，各书作者所记各不相同，也就是当时同志们之争点所在。
蔡氏著《鄂州血史》以后，时间过去半个多世纪，辛亥首义的宏大述事虽基本定格，然其历史意义的深度开掘，历史合力的广度揭示，尚在偕时演进；至于种种微观问题的考释，更无法穷尽，不仅首义参加者的历史记忆各呈其说，研究者的论列也异议纷呈，这都为今天的著述增加难度，也平添了探索的乐趣。
“历史”略分二义：历史实际过程，可谓之“历史1”；对历史过程的记述与诠释，可谓之“历史2”。本书当属“历史2”，但意在逼近“历史1”，故以载记、考证为主务。如果说，新闻摄影师的座佑铭是：“假若你拍摄得不够真切，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。”那么，历史学者也应当这样自励：“如果历史真相还模糊不清，是因为你考证不够翔实。”对于辛亥首义的基本走势及一系列切关宏旨的细节，本书于勾沉史料间用心辨析，力求去伪存真、去粗取精，试图恢复历史本来面目。
本书在考史基础上，也沉潜于形上之思，寻觅合情入理的诠释，力求由表及里、由此及彼，探究辛亥首义起承转合间透现的规律、提供的经验教训，然决不作空泛的高头讲章，一切皆寄寓于历史过程的叙述之中，所谓“载之空言，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。”[19] 故本书不敢以创作自命，借用司马迁语：“余所谓述故事，整齐其世传，非所谓作也”[20]。“述故事，整齐其世传”正是本书的展开部。
大约在十多年前，《中国大趋势》的作者、美国人约翰·奈斯比特曾经俏皮地对中国人发话：“你们有很了不起的故事，但你们没有讲。”这是颇具挑战性的话语。我们可以坦然地答曰——
包括辛亥首义在内的中国故事很了不起；
中国人对故事的讲述也是精彩的，请你们倾听。
注释：
[16] 《马克思恩格斯选集》第四卷，人民出版社1995年，第697页。
[17] 见《赵凤昌藏札》第一百零七册电稿函，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6年版。
[18] 见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《辛亥革命》（五），第80—84页。
[19] 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。
[20] 《史记·太史公自序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