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辛亥首义史》（连载25）(2)
武汉人、共进会员刘燮卿(即刘炳)在交给湖北革命实录馆的《刘炳事略》中说：“十八日，武在总机关楼上制炸弹，失慎，药陡爆烈。”[ 《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》中卷，第321页。]
李作栋、邓玉麟、刘燮卿都是当日宝善里活动的参加者，邓玉麟在失事后还担负到武昌小朝街传递消息的任务，且所写回忆文字系事后一年，故较可信。刘燮卿则是10月9日宝善里被捕者之一，其回忆更值得重视。
此外，熊秉坤提供给湖北革命实录馆的《前清工兵八营革命实录》称：“八月十八日汉［口］法［应为俄——引者］租界总机关破坏……。杨洪胜、邓玉麟通信来，谓：今日总机关不戒，于火弹料燃发。”[ 见《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》上卷，第25页。]熊氏八月十九日（10月10日）直接从邓玉麟处获悉宝善里失事消息，故其说也是可靠的。
又据湖广总督瑞澂八月十九日（10月10日）给清廷的报告称，在俄租界查获革党是八月十八日，文曰：
昨夜(指八月十八日——引者)七点钟，据侦探报称：本夜十二钟，该匪准定在武昌为变，……正饬防拿，复据江汉关道齐耀珊电称：于汉口俄租界宗兴里(宝善里之误——引者)查获匪巢， ……[ 见《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》第1辑，江苏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,第167页。]
此件表明，瑞澂从齐耀珊处获悉宝善里事件消息，是八月十八日夜七时以后。而这种大事，江汉关道齐耀珊理应立即汇报总督，由此推知，齐耀珊从俄国领事那里接手此案，当在八月十八日傍晚左右，那么宝善里机关失事当为八月十八日（10月9日）下午。
综合多种原始材料的《湖北革命实录长编》载曰：“八月十八日，武昌革命之事，同时泄漏于汉口及省城”，又说：“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内，有寓居鄂人四，其内三人无辫。十八日先出［有］二人外出，忽闻炸裂声，火光冲屋而出，当有俄巡捕至寓查问”，又说，孙武于“八月十八日下午一句钟，在俄租界宝善里亲自装置炸弹，因管心有未净之硫强［磺］稍许与炸药相接，登时爆烈。”[ 《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》下卷，湖北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，第619～622页。]
前苏联学者库金所写《中国的1911年革命》一文在援引沙俄驻汉口总领事的报告后说：“汉口俄租界宝善里的同盟会党人的秘密工作处……，在10月9日大约三点钟时有炸弹偶然爆炸。”[载《1905年亚洲的觉醒和东方革命》俄文版，北京大学图书馆藏。]
此外，日本驻汉总领事松村贞雄1911年10月10日致电日本外务大臣说：“十月九日下午，革命党人在本地俄租界秘密制造炸弹，有两名被捕。”[ 《日本外交文书选辑》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0年版，第2页。]
依以上几方面（革命党当事人，清朝在汉官员，俄、日驻汉领事）材料推断，宝善里机关失事当在10月9日(八月十八日)下午1～4时之间。
（二）失事经过
据当事人回忆，10月9日事变的情形是：
刘公、孙武等多人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十四号政治筹备处工作，孙武临窗而坐，用洗脸盆检验炸药[ 关于宝善里革命机关试制炸弹所用火药及弹壳来源，有一说法：汪精卫1910年3、4月谋刺摄政王载沣，制炸弹所用火药及炸弹壳的剩余部份，汪精卫交给孙武，孙武存放汉口，1911年10月9日用其制造炸弹。唐德刚亦持此说。但笔者尚未得见相关原始文献，只能以传说视之。]，丁立中、李作栋（春萱）在室中一小圆桌上加盖钞票印章；王伯雨在清理文件，邓玉麟出去购表未回；刘公胞弟刘同适于此时到机关部来，站在孙武旁边看检验炸药[ 一种说法是，刘同抽烟不慎落下火星，引起火药燃烧。然据邓玉麟等当事人回忆，是孙武配药有误，引起火药燃烧。邓说较可信。]，还有两位军队同志做些杂事。
据邓玉麟等人回忆，配制炸药的孙武因硫酸过分引起炸药矬爆，呼哧一声响，浓烟突起，孙武面部和右手受伤，飞溅的炸药，使王伯雨的右眼也被灼伤。李作栋急忙站起来在屋角衣架上取下长衫蒙在孙武的头上，与丁立中及两位军队同志从后门扶出送往法租界同仁医院就医。其他在场者准备把文件、名册带走，无奈钥匙不在，打不开柜锁。[ 见蔡寄鸥：《鄂州血史》，龙门联合书局1958年，第67页。]同仁医院院长是日本人河野治之，其翻译徐凤梧乃孙武故交，经徐凤梧介绍，孙武入院治伤，河野表示保证安全。
宝善里机关爆炸后，“浓烟从窗户、屋顶冒出，四邻大呼救火。俄捕四处奔集，夺门而入”[ 李白贞：《共进会从成立到武昌起义前夕的活动》，《辛亥革命回忆录》第1集，第525页。]。俄国巡捕赶到现场时，曾碰到刘公出门，刘公谎称是煤油爆燃，随即避走长清里。俄巡捕进入宝善里十四号。“即将前后门监守，向楼上各处搜查”，发现炸药等物，又“用斧把大柜砍开”[ 李白贞：《共进会从成立到武昌起义前夕的活动》，《辛亥革命回忆录》第1集，第525页。]，找到旗帜、袖章、名册、文告、盖印纸钞，俄巡捕将“所有各物搜洗一空，并将未逃出的刘燮卿带走。”[ 李白贞：《共进会从成立到武昌起义前夕的活动》，《辛亥革命回忆录》第1集，第525页。]俄巡捕一面传讯居民，一面密布岗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