注册 |
蒸日得代表团来电,知先生被举为临时大总统,当即致电金陵,奉呈左右,为四万万同胞忭贺。昨接陈都督来电,知先生改定正朔,与民更始;并于元旦到宁就任。前电谅邀钧鉴。同人正值开会庆祝,忽奉先生由沪真电,奖借逾恒,莫名惭悚,伏思元洪才识凡庸,素无表见,此次发难,皆赖群策群力,共赴事机,元洪何人,敢叨天之功以己有。先生首倡大义,奔走呼号二十年如一日,薄海内外莫不钦仰高风,濡沐仁化。西哲云:“言论者事实之母”,此次实行,岂惟元洪身受其赐,我黄帝在天之灵,实式凭之。乃至德冲虚,益自谦抑,捧读之下,感愧交集。武汉独当敌冲,任大责重,深惧弗胜,惟有夙夜孳孳,万不敢稍恃和议致懈枕戈。[ 《黎副总统政书》卷4,第5页。]
黎元洪所表示的态度虽然堂而皇之,但他暗地却策划武昌集团诸人四出活动,争取副总统一职。1912年1月3日南京代表会致电武昌黎元洪:
各省代表会于元年元月二日决议选举临时副总统,即于三日上午十时开选举临时副总统大会,我公当选。除通告全国外,并由本会特派员赍各省代表签名书,敬呈钧鉴,兼表欢迎。[ 《黎副总统政书》卷4,第7页。]
临时政府也电告黎元洪:
今日参议院选举副总统,经全体投票,选举我公充任,共庆得人,谨为民国前途贺。[ 《黎副总统政书》卷4,第7页。]
1月4日黎元洪发出了致南京政府并各省代表及各省都督的通电,他说:
连接各省代表会与本省代表来电,知中央政府举元洪为临时副总统。闻命之余,惭悚交并。元洪才识平庸,素无表见,自起义以来,全赖群策群力,互相维持,以武汉一隅而收十七省益地之图,以前后两月而雪三百年敷天之愤,诸君子创其苦因,而元洪收其乐果。纵诸君子谬蒙推奖,能勿恧然。现在和议未定,战事方棘,尚望诸君子坚矢初心,共襄盛业,勿争权利而越范围,勿怀意见而分门户,勿轻敌而有骄心,勿畏难而萌退志。岂惟我中国父兄子弟群相托命,环球万国将于是观听随之。元洪有厚望焉![ 《黎副总统政书》卷4,第6页。]
黎元洪这番貌似谦逊的答词,其实却是在摆出“首义元勋”的架势,教训别人应当顾全大局、注意团结,而在暗地里,黎元洪自己却加紧了结党营私,争权夺利的步伐。
四、武昌集团对南京临时政府的怨望与民社成立
南京临时政府是在上海集团居优势的情形下建立起来的。除黎元洪当选并无实权的副总统外,武昌首义诸人均未进入临时政府。在筹组政府人选时,孙中山刚自海外返国,对包括湖北在内的国内情形自难以有具体了解,人事安排多由黄兴裁决。当时,湖北籍参议员刘成禺等向孙中山建言:“宜宠异武昌诸将,勿令怨望。”[ 《太炎先生自订年谱》,《近代史资料》1957年第1期,第126页。]但黄兴失望于首义诸公,不愿进行推介,孙中山也就无法照顾。筹组政府时,于右任曾访黄兴,提示应注意武汉首义同志。因黄兴厌恶武汉数人,尤其认为“孙武到上海,态度殊惹人厌”,陈其美作为江浙党人的代表,也主张不必照顾武昌方面,这样,临时政府总长,无一武昌首义参加者;次长虽有五个湖北人,但皆不是首义参加者,如陆军部次长蒋作宾、海军部次长汤芗铭、财政部次长王鸿猷、外交部次长魏宸组、内务部次长居正,多是首义时不在现场的留学生。此外,黄兴还任命汤化龙为陆军部秘书长,宋教仁又任汤化龙为法制局副局长。武昌集团对此当然十分不满,诋之为“败将逃官,沆瀣一气”。章太炎也说:“孙尧卿至南京,不用。时黎公已被副选,诸将请仍称大元帅,移书南京,称汤化龙为逃官,不当任用。两府之怨,自此起矣。”[ 《太炎先生自订年谱》,《近代史资料》1957年第1期,第126页。]同盟会员查光佛则侧重从揭露孙武的角度,记述临时政府的职务分配情况:
孙武至宁意在陆军次长,鄂人亦多为宣言争持者;本以其声名素劣,在党人中屡失信用,且不学无术,而黄亦以军事非己所长,欲得军事学识较优者为佐,而孙非其人,且在汉阳时孙多与掣肘,雅不善也。[ 查光佛:《武汉阳秋》。]
孙武兴冲冲去南京,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。当时还有一些在南京的鄂籍军人,如湖北沔阳人唐克明、阳新人石星川、黄冈人夏占奎,因未获显要军职,也对临时政府大生怨望,“均以孙(武)为奇货争迎合之”[ 查光佛:《武汉阳秋》。]此外,早就进入湖北军政府的政客孙发绪,也在首义诸人面前挑拨道:“南京政府排鄂,鄂人功高材多,应另树一帜,以与之相抗。”[ 李西屏:《武昌首义纪事》,《辛亥首义回忆录》第四辑,第83页。]孙武得到这批人的支持和黎元洪的暗中赞助,便跑到上海活动,与鄂籍议员刘成禺联络失意党人和政客,1912年1月在上海成立民社。列名发起者,有黎元洪、孙武、蓝天蔚、谭延闿、王正廷、朱瑞、张振武、吴敬恒、刘成禺、宁调元、孙发绪等。其中主事者为孙武,最活跃的是孙发绪,黎元洪则是后盾,武汉资产阶级上层人物宋炜臣、蔡辅卿等也与之互通声息。当时,湖北人黄侃为上海《民声日报》经理,刘瑗为编辑。黄侃出于地域偏见,支持民社,反对南京临时政府。《民声日报》成为民社的喉舌。该报曾发表刘瑗文章,痛诋南京临时政府和同盟会。文章说:“中国乃中国人之中国,非同盟会之中国,由来革命之功,黎君创其始,袁君终之也。除此二君成功之外,国民不与焉。”荒谬地把革命之功加在黎元洪、袁世凯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