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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北党人高张救亡图存旗帜,1906年,日知会的主要组织者刘静庵在一次演说辞中讲:
中国醒!中国醒!我中华大国,外人要瓜分了!我们同胞又要做两重亡国奴了!……现在祸在眉睫,应该醒来,应该觉悟,早想挽救之法,以免永为人之奴隶牛马。[ 曹亚伯:《武昌革命真史》前编,中华书局1930年版,第14页。]
群治学社宣言,则回顾鸦片战争以来清廷沦丧国土的情形,呼唤道:“我同胞若非凉血动物,能不痛心!倘不急起直追,则危亡悬于眉睫!”
1908年3月正式发刊的《江汉日报》,由留日归国学生发起,金缄三、胡石庵等编撰,揭诸“张吾自由之帜”的宗旨,并于该年5月30日、31日,6月7日、9日、11日、17日、19日连续译载日本《大阪每日新闻》文章《清国之革命党》(后更名《革命党史》),介绍孙文、史坚如、陈少白、章炳麟、陶成章、邹容、陈天华、黄兴等革命者的思想言行,兴中会、华兴会等革命团体。此为湖北报刊首先公开评介革命党的文章。《江汉日报》还多次抨击美国虐待华工、日本侵占台湾,号召民众“雪耻复仇”,并以“洗刷星球”、“恢复疆土”、作立世之伟丈夫等三事“自励”。
“拯救民族危亡”的号召,在帝国主义列强欺凌、清政府卖国求荣的半殖民地的中国,最能拨动各阶层广大民众的心弦。当人们心头的民族解放意识一旦觉醒,就会爆发出无可阻遏的力量。之所以新军能实行“抬营主义”;散漫的会党可以发动起来,市民愿为党人慷慨解囊;武昌起义后参军的青壮年顿时达数万人之多;阳夏战争中汉口市郊农民主动扒掉铁轨,阻止清军进犯;刘家庙之役,民众揭竿而起,协助民军痛击清军[ 张国淦:《辛亥革命资料》,第124~125页。];武汉三镇市民向革命军送糖食水果,用水缸煨肉汤送上前线者,不绝于途……。这一切,都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湖北党人多年来所做的“促睡狮之猛醒”的鼓动工作。
五、基本掌控湖北新军
经过湖北革命党人长期、艰苦卓绝的宣传工作和组织工作,到辛亥年间,湖北已经具备举行暴动的最重要条件——革命者实际上掌握了武装,并能够运用这个武装去打击当局的军政机器。据湖北新军第八镇第三十一标士兵、文学社社员万鸿喈(迪庥,1889—?)回忆,文学社曾于辛亥六月间(1911年7月)在武昌小东门内开会,“检查在军队中发展组织的情形”,得到的统计数为:
第四十一标和第三十一标为最多,约十分之二;第二十九标和第四十二标十分之一以上;第三十二标和第三十标十分之一;工程营、炮标、马标都在十分之一以上;混成协的炮、马两营以及坛角的辎重和工程两队,也是十分之一以上;各处仍在积极发展中。[ 万鸿喈:《辛亥革命酝酿时期的回忆》,《辛亥首义回忆录》第一辑,第125页。]
1911年秋天,湖北新军一万五千人的政治分野略为:
纯粹革命党人将近二千人,经过联系而同情革命的约四千多人,与革命为敌的至多不过一千余人,其余都是摇摆不定的。[ 万鸿喈:《辛亥革命酝酿时期的回忆》,《辛亥首义回忆录》第1辑,第125页。]
万氏所说“纯粹革命党人将近二千人”,约指文学社成员。按照《前文学社同人公启》的说法,武昌起义前夕,新军中仅文学社的参加者就有三千余人。如果加上共进会成员,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当在五千之数。再加上同情者,革命在新军中已占明显优势。
虽然其他有些省份的党人也致力于新军发动,但像湖北党人这样强有力地掌握了新军的标营以下组织,使之能成建制地及时转变为发动起义的武装力量,则是绝无仅有的。近代军事理论家蒋方震(1882—1938)在《中国五十年来军事变迁史》中指出:
历次革命皆自外铄,其势不坚,而武昌革命则其势由内而外,由下而上,其成功也,非偶然也。
辛亥武昌首义的金字,是由湖北党人的革命胆略、献身精神和脚踏实地的活动铸造出来的,是党人运动军队的实绩。诚如辛亥志士、哲学家熊十力所说:
同盟会所以收功实于武昌,则以鄂中无数志士,早从军队着手,当时纯为民族、民权二大思想而忘身,……鄂人不计死生,哀号于军队中,使全军皆革命党,人人置死生于度外,此股雄壮之气,如何可当,辛亥爆发,而瑞澂、张彪不得不逃,亦大势之必然也。[ 居正:《辛亥札记》,熊十力序。]
诚哉斯言!